褚昭然和慕云琅说话间,包厢门突然被人敲响,之前从褚昭然手中赚到五两银子的小二,推门走了进来。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灰布衫、手上端着托盘的小二。“公子,您的饭菜。”小二一边将托盘上的饭菜一盘盘往桌上摆,一边说道。摆完后,小二冲着褚昭然深鞠一躬,“公子,您慢用,小得下去了。”“等下。”褚昭然将人唤着,“你留下。”小二迟疑了一下,但很快反应过来,心中一喜,心想:“这位公子不会有要问我什么问题吧?”想到上一次他从褚昭然手里得到的五两银子,小二顿时两眼放光,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。他努力压制住自己不断想要上扬的唇角,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,他怕自己太高兴,让和他进来的另一个小二察觉出来,到时候这赚钱的机会怕是会节外生枝。小二面无表情地将同伴打发了出去,待包厢门关上后,他殷勤地冲着褚昭然笑道:“公子,您可是又有什么问题要问我?”褚昭然抬手虚点了他一下,夸赞道:“通透。”说完,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子,从里面拿出一块大约三两的银子,放到桌上。“和你打听一个消息,这是酬金。”小二笑得嘴巴快咧到耳后根,嘿嘿道:“公子说这话就外道了,您放心,只要是小的知道的,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”说着,他伸手摸上桌子上的银子。他手指按在银子的棱角上,刮得他指腹有些发痒,心里却十分雀跃,有这八两银子,回头他能自己租个铺子做小生意,再不用给别人做工了。“那日我来你们这里用餐,当晚隔壁包厢有人大打出手,你可知那两人姓甚名谁,住在哪里吗?”褚昭然缓缓问道,虽然她来此处是临时起意,但她仍旧想到了一点突破口。那日大皇子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时,口口声声威胁的是那人的全家,褚昭然推辞那个被大皇子威胁的男子,多半是楼烦郡的人。他们全家能为大皇子做事,说明其家族背景一定不是普通贩夫走卒能够比拟的。想来多半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。所以,褚昭然便想找小二问问,碰一碰运气。“大打出手?”店小二挠了挠头,表情有些迷茫,似乎没想起来褚昭然说的是哪一桩的事情。“对。”褚昭然给他提示道:“当时有人被从包厢中踢了出来,好多人都在走廊围观。”“噢。”小二忽然想起一点,他有印象!当时那个包厢碎了好多茶盏瓷碗,最后这些钱还是被打的苦主赔钱的。“被打的那人张家的庶子,张二爷。张家大娘子无子,这位张二爷一直养在大夫人身边,这两年,张家基本上都是这位张二爷做主了。”“张家?”褚昭然问道,“可是你和我说的那户姓张的人家?”小二点头,“正是宫里郡主娘娘的母家。”“宫中郡主的母家?”慕云琅听得一头雾水,这几个词单独放在一起他明白,可这连在一起……这宫里什么时候出郡主了?褚昭然知道慕云琅困惑些什么,她回过头,轻声道:“你淡定些,虽是宫中贵人,可咱们不过是打听个乐子,不会得罪那些‘大人物’的,你且稍安勿躁。”说着,她悄悄对着慕云琅眨眨眼,给他做暗示,示意对方顺着自己的话来。慕云琅和褚昭然也不是第一次一起演戏忽悠人了,早已得心应手,他装作心有余悸的模样,故作镇定道:“我这不是谨慎起见吗?”“是是是。”褚昭然配合点头,说道:“我晓得你谨慎,正因为谨慎才要多打听些消息不是,你放心,这位小哥儿人特别好,会替我们保密的。你说是不是?”后半句是褚昭然对店小二说的。店小二急忙点头,“那是一定的。”就算他看在银子的份上,也盼望这位出手阔绰的公子天长每日永远富贵下去,这样说不准他也能跟着再赚几回。“这张二爷背景这般雄厚,怎么会被人打得那么狼狈呢?你可知那出手打人之人是何身份?不会是城中更有背景的公子吧?”褚昭然道。店小二面露难色,“说实话,这个小的也不知道。那位公子看着面生,不像是我们楼烦郡之人,或许是城中哪位大家族的亲戚吧?”店小二微微停顿,紧接着说道:“不过,小的可以确定,那日是他第一次来他们酒楼。”“当真?”褚昭然问道。店小二郑重点头,“不会错的,小的平日侍候南来北往的客人,凭得就是过目不忘的眼力,只要来我们酒楼用过餐的客人,小的都有印象。”褚昭然点点头,“好了,我问题问完了,你可以忙你的去了。”待小二离去后,慕云琅开口问道:“这事你怎么看?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“这不是已经知道大皇子和谁接触了吗?派人盯着张家,盯着那个所谓的张二爷,先看看他们准备做些什么。”褚昭然条理清晰地说道,说话间,手指不停地叩击着桌面,发出有节奏的声音。她接着说道:“至于大皇子,他既然能找这张二爷一次,就能再找他第二次。守株待兔,总得找到些东西的。”原本褚昭然对大皇子的事情还没那么多的兴趣,只是想着搂草打兔子,能查到他突然到楼烦郡的原因最好,若是不能,也没什么。横竖他已经失去登上大宝的机会了。可在她从慕云琅口中得知,大皇子当初差点就查到她身上时,褚昭然改变主意了。当初出府一事,那是褚昭然的催命符,任何一个可能知道的人,她都得提防着。尤其是,作为一手策划荥阳郡堤坝的大皇子,她更得提防。她得盯着大皇子,弄明白对方的想法。一旦发现对方有任何异动,她会第一时间给皇后写信……想到这里的褚昭然,忽然在心里惊呼:“糟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