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发觉,他好像有点想念云城。
抑或说,他好像有点想念孟长盈。
无论神思如何,时光如矢飞掠。一封信来,一封信去,转眼又到新年。
北方暴雪,云城尤甚。
“俗话说,瑞雪照丰年。也许明年是个好年。”
月台望着暮色中的纷扬大雪,微叹着。
庭院中积了一层厚雪,宫人时时打扫,也扫不尽。无穷无尽的鹅毛大雪,飘扬不停。
殿中传来几声压低的咳嗽,月台立即回神,掩上窗户,将呼呼北风关在屋外,快步走到孟长盈身边,轻拍她的背。
即使隔着厚厚毛袍,月台手掌依旧能清晰感知到那清瘦的脊背轮廓。
孟长盈又清减了不少。
万俟望在京洛建立新都,孟长盈坐镇云城,主持大局。
值此动荡变换之时,各方势力都小动作不断,还同库戎打了两场不大不小的战役,幸得北关城垣在,拦住不少损失。
年前又有不少汉臣先一步迁往京洛,两地设政,又有小皇帝时时来信问政。
孟长盈每日处理国事都要熬到深夜,进补再多也不长肉,一年下来反而更加消瘦。
月台又轻叹了一声,心里竟不自觉盼着小皇帝快些回来,好歹能帮孟长盈分担些政务。
可惜京洛事务繁忙,小皇帝也不得空。
更别说这大暴雪,那是想回也回不来。
灯油泡了灯芯,不甚明亮。
孟长盈伏案又凑近了些,眉心微拧。
月台随手拔下头上斧簪,用尖头挑起灯芯。
“主子,要不先歇歇,用些饭吧?”
孟长盈摇摇头:“不必。”
说话间,才发觉喉咙干涩,她拿起茶杯,手中公文都没放下,就这么喝了两口,润润喉咙。
月台在一旁,劝也不好劝,可只怎么看着,心里又难受。
她快步走出去,星展正和胡狗儿扯瞎话,她在天南海北地胡扯,胡狗儿在沉默地发呆。
两人一动一静,一蹲一站,门神一样。
月台拍上星展的肩:“你进去陪着主子,我去厨房看看汤。”
星展懵然回头,撞上月台发红的眼睛,心里顿时明了。
月台这是又心疼得呆不住了。
“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瞧着月台匆匆而去,星展摇摇头,用肩膀去撞胡狗儿的腿。
“你说,月台怎么就怎么心疼主子呢,我平时风里来雨里去,也没见她这样啊?”
一听到主子二字,原本一言不发的胡狗儿回过神来,开口道:“月台和你不一样,你和主子也不一样。”
星展:“……”
“这不废话吗?”
她白了胡狗儿一样,起身走入殿中:“行了,你自己值守吧,我去陪主子。”
殿中安静,地龙烧得旺盛,只有孟长盈动纸笔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