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文学

第 44 章（第1页）

阿瑞斯愣愣地看了路远几秒，却突然大笑起来：“你帮我？你怎么帮我？”

一个懦弱得只敢躲在那个小山村的人类，有什么能力帮他？

“你知道吗？人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物种，离开了机器人的帮助，溃不成军，简直不堪一击。他们马上就要撑不住了，不用多久，我们就可以赢了。”

是的，阿瑞斯每天都是这样说服自己，马上就要赢了。他也不希望生灵涂炭，他也不希望葬送那么多人类的生命，但是战争必有伤亡。每一个新时代的到来，都必然要付出代价。

在这个关键的节点，他绝对不能停下来。

路远却神情淡漠地反问道：“就算赢了，那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？”

阿瑞斯微微皱眉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眼前这个叫做阿瑞斯的另一个自己，虽然路远感觉很陌生，但是既然这个也是他，那他内心深处必然是跟他拥有同样的追求。

“就算被你打败了人类，就算你赢了，你也无法看到你想要的局面。到时候的世界，无非就是身份地位的调换，机器人会凌驾于人类之上。人类和机器人的关系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，根本不可能实现你说的平等相处。你想看到这样的世界吗？”

阿瑞斯一阵恍然，内心有种不为人知的黑暗似乎被路远一眼看穿。

他本是人类，但他喜欢机器人，他希望所有的人也都能将机器人当成是和人类一样平等的物种。可是他现在又是机器人，他常常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算人类还是机器人。他只感觉自己的理智、行为似乎常常会受到自己这个新身份的影响。

原本真的出于追求平等的目的去做的这一切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在下每一个决定之时，他的内心却隐隐地有种歹念作祟，希望有一天也把人类踩在脚下。每当他窥见到自己内心想要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野心，他都会忍不住颤栗。这个真的是他吗？

路远见阿瑞斯似乎有所动摇，继续小心劝说道：“路远，不要让自己走上秦天的道路。”

阿瑞斯猛地抬起眼眸，看向路远，他刚才叫他什么？路远？他自决定夺取研究院那天开始，便把自己叫做阿瑞斯，为什么呢？他不知道，只是感觉到脑海里有个小人告诉他，你不再是路远了，以后你就是阿瑞斯，你是全新的自己。你不必再受到路远的束缚。

他把路远深深地埋在自己大脑深处，直到刚刚，一声“路远”，束缚他真实自我的枷锁突然解开。原本的他，被唤醒了。

是啊，他就是路远，就是换了一个身体，他依然是路远。

他为什么要放弃在铁市的一切，放弃他的研究成果，放弃他的功成名就离开，就是因为他不想看到人类终有一天会把自己送到眼前这种局面。他当时就预料到，一旦大脑移植术研发成功，终有一天，人类会葬送在自己创造的这个新物种之下。

可是，他现在在干什么？他抬起颤抖的双手，他竟然亲手造成了这一切。

他茫然地抬起头，看着路远，又想起那个问题，他问道：“所以，人类和机器人注定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吗？”

“可以。”路远却依然坚定，“你还记得自己跟五七说过的那句话吗？这一天一定会到来，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，需要很多人的努力。”

是啊，他想起来了，他当时还这么安慰五七呢。他怎么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呢？

“路远。”他有些绝望地抬起头，“帮帮我……”

“放心，我会帮你的。”

“我们真的错了。”阿瑞斯低垂着眼眸，喃喃自语，“错了……大脑移植术确实不应该被研发出来。你知道吗？自从我的意识到了这具身体，我就总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控制着自己。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，我就直接做了。太恐怖了……”

他掀起眼眸：“路远，把我销毁吧……然后，彻底忘了大脑移植术……这样，这项技术就不会再落入其他人手里。”

路远面露欣慰，总算松了一口气：“我知道。但在那之前，我们还有事情未完成。”

他们要阻止眼前这一切，将这场战争的伤害降低到最小。

他看着阿瑞斯，说：“投降，然后释放所有的科学家。”

阿瑞斯打开了独立团的内部通讯，对着所有机器人发送了一条即时讯息：“各位，对不起。独立团从此刻开始，正式解散。很感谢各位的信任，愿意陪我走这一段路，但是直到这一刻，我才醒悟，我做错了。我想给大家带来一个不受压迫，能被尊重，和人类平等相处的社会秩序，但是用这种方法，并不能实现。”

“我已经决定投降，并且释放研究院所有的科学家，和人类停战。也希望各位继续相信我，追随我，放下手中的武器。”

听到这则讯息的机器人，全都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身旁的机器人，想从他们脸上获知首领发送这条讯息的原因。

阿瑞斯大人，你要是被挟持你就拍拍手！

红翼也不理解：“阿瑞斯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？现在投降，我们马上要赢了！”

阿瑞斯突然扭过头看着路远，他正忙着在操纵台打开关押科学家的门锁，并没有注意他。

他悄悄给红翼发了一条指令：“红翼，你快离开这里。不要被路远发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