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微涟家就住在学校附近,走路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,比我家还近上一些。
我跟着她来到了学校的停车场,她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,坐上副驾,车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,不像老爸车里那么闷人,就是不知道是宋微涟喷了香水,还是她身上的气味。
她把车钥匙插进锁眼,微微侧头瞟了我一眼,淡淡道“安全带。”被她这么一提醒,我才记起来,忙手忙脚地把锁扣插上。
毕竟第一次坐宋微涟的车,有点紧张简直再正常不过了。
汽车平稳地驶出了学校,上了马路。
宋微涟开车很稳,每一个动作都像事先规划好的一般,从容且流畅。
比起父亲那种老司机地漫不经心,她认真、投入,让我不忍心打搅。
虽然我本来就没有打搅她的意思。
过了五六分钟,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子,开进了一处老式小区。
妇人老太太们聚在花坛周围聊天,昏黄的灯光于黑夜中勾勒出她们的笑颜;小广场上的大妈们排列整齐、跳着广场舞,一左一右两个大音响放着歌,却不吵人,很是热闹;有下棋、打牌的大爷,围在一处;也有打篮球的少年,跃起、抛投、落地,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悦耳的刷网声;稚童无所顾忌地奔跑着、小猫懒散地趴在草地上、小狗摇着尾巴撒着欢、一个个亮起的窗台,照亮了这个夜晚……
“真热闹啊,我家是新修的小区,都没啥人住,没人情味。”我发至内心地感叹道,宋微涟不置可否,轻轻嗯了一声,算是回应。
她停好车,我便随着她一起上了楼。
时间将近九点半,宋微涟拉开房门时,屋内一片漆黑。
随着啪嗒一声响,客厅被柔和的灯光照亮,木桌子、木板凳,老式红木沙发上铺了一层毛毯,大头电视摆在一个小柜子上,正对着沙发;阳台上摆满绿植,绿萝的藤叶如瀑布一般从栏杆上洒下,白色的地板一尘不染,一切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。
我拎着行李跟在宋微涟身后,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大拖鞋扔在地上,又拿出一双绿色的凉拖,自顾自地换起鞋来。
她背对着我,弯腰去够鞋跟,宽松的黑色西裤被绷紧,露出一抹浑圆的弧度,看着裤子上的条纹,简直像个硕大无比的西瓜,和霞婶的有的一拼。
转眼间,宋微涟已经换好了鞋,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我,我这才回过神,开始脱鞋。
“这间屋子平时不住人,一会我给你换床新的被子。浴室、厕所在里面,马桶的冲水坏了,得多按几下,但别按的太用力了,会卡住……”宋微涟事无巨细地交代着,我认真的听着,不时应上一声,感觉像在被中介带着看房……宋微涟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面,都属于房子的较里面,再往客厅靠一点,有间稍大点的卧室,看房间里的装饰,估计属于宋微涟的儿子。
我随口问了一句“宋老,你儿子今年多大了啊?”宋微涟面不改色道“14。”
“14……”我想了想,“和我一样都是初三诶,成绩一定很好吧。”
“凑合,打一棒子动一下的懒货。”我尴尬地笑笑,感觉自己也被骂了,不过宋微涟口中的凑合,估计也得是年纪前十,毕竟她的字典里只有差和凑合,毫无疑问,我属于前者,只不过我不问,她不说,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……
不过我还是想不通,为什么宋微涟会答应给我补习,总不能是我骨骼惊奇,只需她指点一二就能一飞冲天吧……思来想去,最贴近真相的,还是母亲给的太多了。
宋微涟不是爱财的人,不然以她的资质和水平,一节课赚个五六百都不成问题,但她却现在才开始给人补习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宋微涟缺钱了,因为某种原因,急迫需要一大笔钱,而母亲为她填上了这个空缺。
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急切地需要一大笔钱呢?
天晓得,我还是专心搞成绩吧,不能让母亲的钱打了水漂不是。
等到把整个房子都转上一遍,我们又回到了客厅,我坐在沙发上,虽然有毛毯垫着,却还是有点硌屁股。
宋微涟给我倒了一杯水,坐在离我旁边不远处,拿出今天交的作业开始批改。
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,起身来到暂时属于我的小房间里,拿过书包,又回到客厅,拿出作业,也开始做了起来。
客厅里一下安静下来,只剩下了翻页声,和笔在纸上飞舞的沙沙声。
遇上难题,我便一边抓耳挠腮,一边抬头装作不经意地偷瞄宋微涟一眼。
她脱下了外套,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,高耸的胸脯把胸前的纽扣崩得紧紧地,衬衫有些透,隐约能瞧见一抹紫色。
她微垂着头,额前的碎发轻轻摇着;她轻蹙峨眉,一双凤眼在作业上扫视着,眼角泛起的皱纹,是岁月留下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