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痛骂周寒之羞辱周寒之的话冲到我的喉头,却怎么也出不来。我看着蹲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,看着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,看他温柔承受一切却又沉默不言的脸,原本满是愤恨又坚硬无比的心脏在此时突然塌陷了一块。那些涌动的怒气顺着这塌陷的缺口迅速释放,我原本像是刺猬的身体突然就放软了。真的好讨厌他。为什么总是这样,明明说好了的不纠缠我,为什么还要来?真的真的很讨厌他。总是轻而易举地攻破我的防御,轻轻松松就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混乱。周寒之,你到底要做什么?你还想怎么样?我很想这么质问他,可话冲破闷痛的喉头,却变成了晦涩的挣扎:“你滚开,滚出去!”“好了,絮絮,咱们都老夫老妻了,跟老公还有什么害臊的,快点上吧,我不看你。”周寒之却在此时低低叹了一口气,揉了揉我的头发。他宽大的手掌抚在我头顶,带来一股温热的触感,似乎把我的怨气和怒气都压了下来。他的声音轻柔地落在我耳边:“注意胳膊上的伤口。”该死,我的心又软了。更该死的是,我明明想绷住这口气把他赶出去的,可我的身体却很不方便,而且不受控制。愤怒又无助。但我憋着一口气:结束之后,坚决不能让他帮我穿裤子了。于是我在结束之后努力自己站起身来,可是腿只是稍稍用力,就有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,因为要争一口气,我的动作快速幅度又大,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,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,我痛得浑身燥热,哼出声来。“逞强。”周寒之的眉头皱了起来,他及时阻止了我的动作,声音沉沉带着嗔怪和疼惜。随即,他弯下腰来。“我不用你管,周寒之你别动……”我很想阻止周寒之,可我现在疼得厉害,而且周寒之他把我的手臂架在了他肩头之上,我根本就动不了。我阻止的话还没说完,周寒之已经弯下腰去,动作轻柔又快速地提起了我的裤子。随后我的身体又是一轻,重新被他抱了起来。我的脸上热胀一片,说不清楚究竟是烦躁还是难堪,但我不想让周寒之再抱我了:“你放下我,我能,我自己能慢慢走回去的。”先前的事情就不说了,毕竟我那会儿是真的内急,都快要憋不住了,虽然周寒之是不打招呼擅自闯进门来的,又是丝毫不顾及我的阻止擅自做主把我抱进卫生间的,但我得承认,他确实及时帮了我。如果不是他这么强制地帮我,我搞不好就要憋不住湿裤子。但是这会儿情况已经没有那么严峻了,我完全可以多花费一点时间,自主地回到床上去。我不想再跟这个人身体接触了。可周寒之依旧是之前的态度,对我的呵斥和阻止置若罔闻,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下来的意思,竖抱着走出了卫生间。人有时候真的挺脆弱的,特别是受伤生病的时候,因为这个时候我们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,就想个襁褓里的婴儿一样无助。周寒之就这么抱着我,我居然挣脱不下,只能认命般地闭上眼睛:算了,忍忍算了,也就几步的距离,马上就到床上了,就不用继续跟这个男人身体接触了。可我们刚刚出了卫生间,我就隐约听到了病房外面的动静。“絮絮姐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,不然怎么接二连三地被搞?前两天是被造谣传谣,昨晚又被人绑架受伤,絮絮姐就没得安生的时候。”这清脆的声音是小雅的。接着又有一道低沉的男声,是马宁的:“可是孟经理一直都是非常和气的人,智商和情商都那么高,轻易不可能得罪人的,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,下手这么很啊?”“……搞不好,是情敌呢?有些人就是很奇怪,明明是自家猪拱了别人家的小白菜,不怪自己猪,非怪人家小白菜长得太好太嫩。”这个软软的声音是奚萤的。我猛然反应过来,现在是傍晚,也是下班时分,同事们听说了我住院的消息,赶过来看我了。这会儿他们人已经到病房门外了。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和周寒之在一起,周寒之还抱着我……我不敢往下想了,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要从周寒之怀里跳下来。周寒之下意识地仰头看我,眼底带着焦灼:“絮絮,不能乱动,会碰到伤口。”“你,你快点放我下来,人来了!”我急得不成样子。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口?我只想快点下来,免得待会儿见到小雅他们尴尬难堪。可他却把我抱得更紧,眉头紧皱,语气坚定:“人来了你也不能乱动,万一再扭到腰了怎么办?你老实待着,我把你放床上去。”“那你快点啊,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。”这倒也是个法子,我立刻催促他动作快点。可,来不及了。病房的门被人敲响,门外是小雅爽朗的声音:“絮絮姐,我我们来看你啦,我们直接进来了哦。”门被推开了,我人还在周寒之怀里,并没有挣脱他。门口,拎着果篮抱着鲜花的小雅马宁和奚萤都愣住了,她们脸上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。空气凝住,我扭动的动作也暂停,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这一瞬间,我恨不得有个地缝能够让我一头扎进去,居然有种跟人偷情被撞了个正着的错觉。小雅也很尴尬,但她一向机灵,反应更快一点,立刻跟周寒之打招呼:“周,周总您也来看望絮絮姐了啊。”“不是,我是来照顾她的。”周寒之的语调却从容淡定极了,丝毫没有慌乱和紧张。他抱着我到床边,小心翼翼地放下我,又仔细把被子给我盖好,口中还很自然地招呼他们:“来了就别客气,快进来坐吧,就是别坐太久,絮絮她还需要休息。”:()引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