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奕娇几次想采访卓青远,都被他拒绝了。他现在既没心情,也没想法。举国上下,正处在一片悲痛之中。他代表不了任何人发表看法,更代表不了别人的悲伤。接下来的十多天里,卓青远极少说话。干不动就休息,休息完就继续干活。更是无组织,无纪律。遇到活就干,干完就换一下个地方。每到一处,他都是个陌生人。没人知道他的姓名,更没人了解他的身份。直到救援结束,卓青远才被刘锐拉回家。一路上,卓青远就像具行尸走肉,六神无主地躺在车里一言不发。路过收费站,刘锐偷偷地给夏七打电话。回家之后,情况依然没有好转。除了吃饭就是睡觉,要么就是一个人去书房打坐发呆。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,一个星期,卓青远都没缓过来。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夏七不得不追问刘锐。“可能是因为太触目惊心了。”“不会是这个原因,他不是那种没见过风浪的人。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,除非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,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。”“他在废墟中发现一个小女孩,才七岁。救援人员没有重力机械,实在是没有办法。他就一直趴在那守着她,等挖掘机到的时候,小女孩已经不在了。”卓青远晚上睡觉老是做噩梦,他时常会在梦里见到靳一诺。有时她会冲他笑,有时却阴着脸问他,为什么答应她的事没有办到?他答应要救她出去,却又食言。他和她妈妈到底是不是朋友?他是不是不想带他去找她妈妈?夏七无计可施,晚上睡觉的时候,不管她如何主动,卓青远都没有任何兴趣。夏七实在没办法,只好请假带卓青远回林阳找秦雪。秦雪多少能感受一点,毕竟郭常林已经把灾区的情况跟她倾诉过一些。“刘锐把情况都告诉我了,可我实在解不了他心里这个疙瘩。”“你先回去吧,我先试试。还有一件事,我想听听你的意见,毕竟他现在这种状况,我不太好拿主意。”“如果是公司的事,我不太好插嘴,如果是他个人的事,我可以出个意见作为参考。”“我已经跟彭总商量过,两个集团公司各捐款一千万,小飞个人捐一百万。”“公司的事情我就不发表意见了,他个人的话,我建议再加一百万,多捐一百万,希望能让他的心安定些。”“所以说,有些事情需要你拿主意,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。”如果没有发自内心的善意,卓青远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倍受折磨。靳一诺的身世,让他感同身受。或许是因为没能救得出靳一诺的自责。或许是因为对何倩倩的恨。所有这一切,都致使他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。信佛,相信有阿修罗。信基督,相信有撒旦。没有信仰的人,相信有坏人。在卓青远的心里,何倩倩已经不能单独用好与坏来评价她。“秦姨,你能猜到那个孩子的身份吗?”“大千世界,芸芸众生,你让我漫无目地去猜一个曾未谋面的人,多少得给划定一个范围吧?”“何倩倩的女儿。”“何倩倩?你怎么就确定不是同名同姓之人?”“或许是冥冥之中天注定,你都不知道那孩子有多乖巧和懂事,非常的勇敢。我现在只要静下来,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。”“要不你找个清静之地待几天,回家或是去你的四合院。”“我真的很想救她出来,可是……”“这不是你的过错,下一世,她会出生在更好的家庭中。”卓青远没跟任何人道别,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林阳。他也没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,,电话照样接,工作照例安排,唯独在问到他目的地的时候,他只字不提。夏七追问秦雪,秦雪却告诉她不用管。至少他还愿意接电话,这说明他的情绪已经逐渐在恢复。他之所以不愿意说,肯定是去找个地方还愿去了。秦雪猜得没错,卓青远开车去了五台山。五台山,佛门重地。他欲消除心中的罪孽。从五台山回来后,济中日报上又出现一篇文章。文章高度赞扬了济中市一批企业家,在救灾中的卓越表现。同时还列出这些企业的捐款排行榜,卓青远名下两家集团公司,赫然在列。冯奕娇在领导的授意下,通过这种巧取豪夺的方式,硬生生地把卓青远的两个集团公司归划到了济中市。卓青远打电话给冯奕娇,质问她为何这样做?“你们记者可真够可以的,随便写写画画,就把我们两个公司搬家了。”“我说的是客观事实,难道你不是我们济中人?”“是,也不是!”“这话怎么说?”“我是双重身份,即可以是高家湾人,也可以是卓庄村人。”,!“但是,你的根在卓庄村。”“行了,在强词夺理方面,我甘拜下风。”“你这样评价一个崇拜者,不合适吧?”“你用不着崇拜我,我这人没上过什么学,也没什么文化,不值得,盲目崇拜可不是信仰。”“我说的都是事实,你是不是特别忌讳非理性的追随者?所以这么难约。”“你也承认了,自己是非理性追随者?”“我不是你的追随者,我也不推崇个人崇拜主义,但你的行为,让我信服。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。”“别给我戴高帽,我想请求你,以后少拿我说事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不想被人过度议论。”“可是从我的了解当中得知,你不是一个低调的人。”“那是你的偏见。”“我以后还可以约你吗?”“公司的事情,直接找公关部就好了。”“我说的是私人的邀约。”“如果你真的调查清楚的话,你应该知道,我是不:()沧海正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