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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临安宫中诏书急(第1页)

是以他只好转移视线,强忍着不再去看,拽马而去。这算是最后一道关防,再往前一路上都不曾再见官兵查路了,姜夔的心五味杂陈,却头也不回地驾马直奔临安。此去临安十日才到,刚一入城,他便找到了向大鼻。

自然是桂枝提前安排的,毕竟临安城可信的人也不多,万一到了那里,画没交到官家手中,反而是被韩侂胄等人拦下,得不偿失。

教坊中,向大鼻已然两鬓斑白,但仍不改他爱酒的性子,不过一听是桂枝安排来的,他当即便起身着手此事。能找的人只有杨次山。

而杨次山则是可以接触到冯成,这样一来,传入官家耳中并不难。

垂拱殿内,赵扩正闭目养神,在他身后的屏风上则是写了许多字,仔细一瞧大多是些菜名,只因近日他患了胃痛,御医嘱咐了许多吃食自此得戒,故而他令人将那些东西写在了屏风上。

殿外,冯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汤走进来,来到龙书案前他开口道:“官家,喝点热汤暖胃吧!”

赵扩摆了摆手,似乎毫无兴致。

见状,冯成四处观察一番,见无旁人后,他又低声道:“官家,皇后娘娘从润州派人来传话了。”

此话一出,赵扩当即来了精神,坐正身姿后,他涣散的双目也重现精光。“来者何在?快宣!”

冯成将汤端到一边儿放下,随后躬身退了出去,没多会儿便带来一人。

赵扩瞧着眼前的这人风尘仆仆,穿衣打扮皆有些脏乱,不由得微微皱眉。“草民姜夔,叩见皇上,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
“且平身吧。”赵扩顿了顿,又急切地问道:“你说你是皇后派来送信的人?”姜夔忙稽首道:“正是,草民还带了皇后娘娘献给官家的物件。”

话音落下,他将那幅包着锦布的画卷呈了上来,冯成取下递在官家面前。

赵扩哭笑不得道:“尔衣衫破烂,这画卷倒是一尘不染,想必一路护着艰辛,当赏。”姜夔谢恩跪拜。

赵扩将画卷打开,一幅《踏歌图》缓缓映入眼帘,观察一番后,他不由得眼前一亮,“此画用简括的线条,清秀的色彩,巧妙地把山环水抱的复杂景物画得远近分明,没有花草的陪衬,却能表现出愉快的春山环境,远山奇峭,近石方硬,树木多姿,云雾掩映中显出辽远的天地,清旷秀劲。”

再一看落款,果不其然是马远。如今这天下能让马远作画的人不多,桂枝算得上一位。

“皇后娘娘说,请官家亲自为这幅画题诗一首。”姜夔忽又说道。

赵扩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,如此可见,桂枝在润州已然“大病彻愈”,无需他再牵挂,是以他命冯成研得了墨,当即便挥笔写下了王安石的一首诗:“宿雨清畿甸,朝阳丽帝城。丰年人乐业,垅上踏歌行。”

写下后,赵扩仔细端详了一阵,内心愉悦自不必提,当然一幅画仅仅是慰藉了他的心情,于是他又问道:“皇后可曾提及还京之日?”

闻言,姜夔垂下头来道:“皇后娘娘不曾提起,但还有一件信物在此,此外画卷轴中藏有娘娘亲笔书信一封。”他将桂枝的梅花钗取出,双手捧着递上。

冯成接过来递在赵扩手中,后者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
桂枝曾提过,此物乃是张梅香留给她的,也算是她对张夫人唯一的念想,入宫这么多年来此物她从不离身,其重要性不言而喻。

有了这件东西,赵扩顿时感到不妙。是以他坐下后直接拧开了画轴,果不其然抽出一封信来,裁剪信纸后将内容摊开,却见其上:自出京以来,臣妾思君之情愈深,苦于受困润州不得往返,只因润州府并无涝灾,百姓颗粒无收纯属谬言,而此方百姓受苦妾亦不能不管;数月来,已查清此间干系……

赵扩捏着信的手渐渐地颤抖起来,眉头越来越紧。直到最后,他才猛地拍案,气愤道:“岂有此理,莫非润州小小镇抚使不将朕放在眼里,谁给他的胆敢将皇后困住,想造反不成?”

“传朕旨意,即刻点兵,着人带兵前往润州援助皇后,另润州涉事官员,一概不留!”

闻言,冯成赶忙应下,但刚转身欲出去,姜夔又突然开口道:“启禀官家,皇后娘娘料到您会暴怒,所以令草民传话,若要发援兵,万不可从朝廷调遣,亦不可抽离边防,而是建议从池州派兵。”

赵扩沉默片刻,想到池州刺史乃是当初留相的子侄留元武,一是后者与皇后倒也有些旧交,二来池州距镇江也近,他立刻道:“那便如此,朕即刻拟旨,着快马八百里加急送往池州,命留元武发兵驰援皇后,任凭皇后调遣。”

冯成当即便去安排,而姜夔退出了垂拱殿前去领赏。半月之后。

于斯言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,因为于夫人一直苦口婆心地在于从冶面前说好话,他的禁足早在三日前便解了。不过,他却不敢再去郭家村,于从冶给他安排了镇守关口的任务,为的就是让他远离皇后使团,免得他再做出什么傻事。

润州府城西军寨内,于斯言一边饮酒一边看着帐内的美女奏乐,神色却显得极不耐烦。

“报!”忽有一人入场内传讯。

“镇抚使吩咐小衙内,严防周边,若有异象即刻派人禀报!”于斯言瞥了他一眼,手中酒盏猛地一砸,大喊一声“滚!”下属见状,匆忙退下。

“异象?能有什么异象?除非朝廷派兵来了!这半个月连只鸟都飞不出润州,朝廷怎么可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?我看就是老家伙他胆小了!畏首畏尾,一个女人而已,如何杀不得?”

事到如今,他还固执地认为自己当初可以刺杀成功,并毫无悔改之意,反而是觉得他爹于从冶做事太过于谨慎了。

反正润州的事儿一旦上报朝廷,他们家也是个死字,不如一不做二不休,多瞒一天也就多活一天嘛!想到这他便气得心烦意乱,将奏乐的优伶轰出帐内后,便自顾自地灌酒,当天便是吃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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