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花,是一种会由邪魔入侵所带来,能够通过呼吸传播的无形‘疫气’,是最为可怖的邪魔瘟疫之一!这种瘟疫的特征,是密集而恐怖的斑点疱疹,会让人浑身溃烂、痘流脓而死…”“而以联盟目前的医药水平,一旦传上这种瘟疫,几乎没有办法去治疗。只能靠患者本身的三种生命力量,精神‘托纳利’,血液‘泰约利亚’,阳气‘伊霍特尔’,来共同抵抗。其中起到最重要作用的,还是血液中传承的‘泰约利亚’…若是‘泰约利亚’能在肌体出血、彻底化脓前,诞生出应对的‘抗体’,并有足够的营养补充产生抗体,就能活下去!否则一旦出血,或者恶性化脓,就是必死无疑。哪怕是再强壮的武士,也会在短短半月一月里,沦为一团脓血的烂肉,变成疫气传播的温床…”
讲到这,修洛特幽幽的叹了口气,看了眼窗外遍布的绿色,还有远处绽放的鲜花。这种四季如春的热带高原,可真是瘟疫最舒适的土壤。而比热带高原更糟糕的,就是沿海四季如夏的热带丛林…
“主神见证!作为联盟各支王室、各荣耀贵族的继承人,作为联盟各城邦未来的统治者…你们需要牢牢记住!这种‘疫气’的传播方式,是通过呼吸的空气、通过近距离的皮肤接触、通过污染的水源与粪便!所以,未来一旦现这种疫气的踪迹,必须要做的,就是封锁道路,严格隔断患者的移动,对出现瘟疫的村庄进行封锁,甚至更严格的处理。患者的尸体与衣物、住过的屋舍,都必须焚烧,决不能让人再次使用!…”
“至于处理的人员,都必须戴上医疗祭司们祈祷的棉罩、手套,并且要在处理后,也进行衣物焚烧与单独隔离…因为,疫气依然有可能,通过这些接触物传播…”
说到“处理”,修洛特垂下眼眸,心中有些沉重。在这个时代,欧6对于“天花”与“鼠疫”最主要的处理办法,都是简单粗暴、但实践有效的“焚烧”,即“上主火焰的审判”。这种审判净化常常十分激进而彻底,包括整村整村的抹除。而对于联盟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,一旦天花传入墨西哥高原,恐怕也只能如欧6各国一般,进行最严格的“烧村”了。
其实在这个时代,“烧村”已经是最有效的“预防与治疗”措施了。而唯一有可能、真正应对天花威胁的,只有在元代中原出现的“人痘法”。可这种通过患者,一代代筛选弱化的“人痘疫苗”,虽然听着简单,但具体要如何提取、如何操作、到底要花上多少时间…修洛特都没有明确的把握。他所知道的,只不过是一个大概的、确定正确的方向而已。
“主神见证!白肤邪魔已经在东海上出现,他们所带来的诸多瘟疫,也必然会在数年内,降临到东海的诸多岛屿上…而天花,会是其中最容易带来,也最可能先出现的一种!”
“比起邪魔数量有限的武力,这些可怕的瘟疫,才是真正能够亡国灭族,摧毁整个天下的威胁!接下来,我会把那本带插图的《瘟疫之书》,轮流给你们。你们每人都带回去,自己亲自抄上一份,再还给我…而下个月的课程,就以这本书为主,也会有医学祭司过来旁听…”
修洛特提着教棍,神情严厉地扫视了十多名端正坐直、努力乖顺的弟子一圈。这些贵族少年各个出身显赫,名义上是在这里、在“神启先知”处求学的学生。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,他们是神王阿维特用“先知教学”的名义,在远离王都的漫长南征中,向联盟各支大贵族们索要的质子。
就像十八岁奎特拉瓦克,明明已经是西征军中的武士营长,追随兄长蒙特苏马二世征战,但还是被阿维特命令前来,进入修洛特这里就学。这其中,明显有神王制衡的政治考量。神王阿维特就像高耸的烟峰神山,不仅压在修洛特头上,也公平的压在众多王室与大贵族之上,驱使着整个联盟的力量投入南征…
“主神见证!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兄长…咳…老师!我有个问题!…”
修洛特凌厉的眼神望去,奎特拉瓦克立刻换了称呼。对于这一位“神启的先知”,他既想亲近,又很有些敬畏。从血缘关系上来说,修洛特既是他父系的表兄,也是王室支系的远房堂叔,还是共同娶了银鸦三姐妹的连襟。眼下,则又变成了他的老师…
只能说,墨西加大贵族的联姻盘根错节,并无任何辈分礼法,反而更像是游牧的草原部落。
“奎特拉瓦克,你想问什么?”
“主神见证!老师,邪魔带来的瘟疫,尤其是这什么‘天花’,真的是无法抵抗,能够灭族的威胁吗?您看,我这么年轻,这么强壮,浑身都充满了‘泰约利亚’的血气!如果我得了天花,难道不能自己痊愈吗?而那些强壮的美洲虎武士,许多人比我还要强壮,难道也抵抗不住吗?…”
“奎特拉瓦克,我知道你想问什么。你是个强壮的武士,如果现在得了天花,你确实也有不小的可能,能够凭借身体抵抗的住…但是,我要告诉你。你现在的强壮,是与你二十岁的年纪,和平日里充足的营养相关的。如果再过二十年,等你四十岁的时候,再染上了天花,就一定不可能抵抗的住,就一定必死无疑!”
这一刻,修洛特眼神深邃,看着奎特拉瓦克,就像看到了命运的另一条河流。而看到那先知般笃定的眼神,奎特拉瓦克轻颤了一下,莫名感到了一种神秘的畏惧。接着,他看到“先知老师”环顾众人,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,郑重的教诲道。
“主神庇佑!这些邪魔带来的瘟疫,之所以会带来亡国灭族的威胁,是因为它们绝不会只出现一次,也不仅仅只会在强壮的武士与军队中传播!…”
“对于营养充足、身体健壮的武士,只要有足够的清洁、治疗与营养补充,哪怕十个里死去四五个、六七个,也总会有一部分人存活下来!但这些瘟疫最可怕的地方在于,一旦年老的老人、年轻的幼童得上,就几乎是必死无疑!…”
“就以‘天花’为例!如果说,成年男性的天花死亡率,是十个中死掉三到六人,那年幼的孩童,缺乏足够抵抗的生命力,死亡率几乎是十分之九,甚至是百分之百!这是对部族下一代的彻底抹除,是时间尺度上的灭族!…”
“没有新生的孩子,就没有我们部族的未来!邪魔瘟疫的可怕之处,就在其中的每一种,都能让无数的孩童死去,活下的十中无一。因此,进行最严格的封锁,严防瘟疫的传播,甚至不惜烧掉染病的村庄…正是为了给年幼的孩童,一个长大到强壮的机会!否则,一旦每隔几年、十几年,就来上一次瘟疫,让孩童无法长大…那整个联盟天下的未来,就是凋零死亡的黑暗!…”
此时此刻,修洛特严厉的声音,就像最激烈的战鼓,敲击在所有弟子的心头。而当激烈的鼓点过好,就是安抚的竹笛,是描绘希望的乐曲…
“当然,你们也无需恐惧、无需绝望!主神已经降下了明确的神启,指出了彻底预防瘟疫的道路…就像天花,无论付出多少牺牲,医学祭司们一定会完成‘种痘’的神术!而只要年幼的孩童,种痘得上一次轻症…他们就再也无需害怕天花,能够安然成长,成为下一代的祭司、武士与农夫!…”
“而更有可能加研究的希望,也在源源不断的投入下,一定会到来!…无论这希望是在东边,还是西边,无论付出多少人力、物力与财富…”